1920 年,整个二十世纪的第二个十年,对於台湾历史而言,是在一起极富象徵意义、同时在台湾历史有着重要地位的大事中揭开序幕──台湾新民会成立。
为了争取台湾人的政治权力并启迪民智,林献堂等人发起的这个组织,成为二零年代推动文化抗日与各项社会运动的起点。这似乎就是我们对这一年所知的全部了。
然而,对於当时台湾社会的大多数人来说,这个「历史时刻」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。关於这年,甚至是这年夏天,真正重要且影响深远的,反而是一场没被记得的暴雨。
溽夏,一如字面上的意思,这年八月的台湾中南部湿到不行。肆虐的台风、豪雨使得各地灾情惨重,农作物的损失难以估计,一位住在台中丰原的保正如此感叹:「自我生五十三年以来未闻有如今年水灾之甚者。」
对於住在河边的人家而言,这场雨已几乎等同灾难,阻断往来交通还是小事,泛滥的溪流甚至会冲毁身家财产、危及生命安全。据报导,南部的大河曾文溪最高暴涨了一丈余(差不多是今天的三公尺),附近的低洼地带转眼间都成了水乡泽国。连日的大雨,後来甚至将刚修缮完工的台北桥冲毁⋯⋯
就在洪水退去,地方人士正忙着重建家园的同时,另一项将对中南部农民与耕植造成剧烈冲击的事件,已经悄悄展开──
筹建、争论了好几年的嘉南大圳,终於要在这年 9 月正式动工。

第一张底片:曾文溪畔,湾里农村的日日夜夜
在嘉南大圳落成以前的台湾南部,看天田的体质更加强烈。尽管各地建有不少埤、圳一类的水利设施,但降雨季节的集中,使得农业活动受到许多限制,耕田以粗放的旱田为主。当时的总督府技师、後来任台北帝大教授的土壤专家涩谷纪三郎,在勘查後这麽形容南部的处境:
6 月至 10 月的雨期,所得的灌溉水量尚勉强种植一期水稻;水稻收获後,土壤乾燥,犁起困难,无法再耕种利用。若降雨量不多,则连一年种植一次的水稻亦全无收获。
设法获取灌溉水源,於是成为首要之务。再者,由於一年就只有这麽一次的种植机会,养活全家大小都仰赖这一期的农作,若不幸又遭逢连日乾旱,争夺珍稀水资源的冲突就会愈演愈烈,甚至经常演变成死亡纠纷。
未来,太遥远的未来对他们来说,是没有意义的。现下的温饱,以及让生活好过一点才是重点。这种听天由命的情绪,对於那些在溪流边拓垦的农人来说,格外强烈。在堤防不够稳固、甚至大多仍未构建的年代里,为人们带来丰饶田水的溪流,随时可能化身洪水猛兽,冲毁良田、住宅,甚至灭村。
这幅景象,正是曾文溪沿岸农家年年上演的生死斗。曾文溪,这条几百年来因频繁改流,而被戏称为「青瞑蛇」的大河,河道最远北至将军溪、南达盐水溪,几乎横跨府城到盐水间这一大段范围。如此剧烈的变动,使土地的流失与浮覆成为常态,也成为地方居民始终盘桓不去的梦魇。根据总督府在 1924 年的统计显示,全台易於遭河川泛滥影响的田地,就有高达一半集中在台南州(包含今日的台南、嘉义、云林[1])。
就算活了下来,要继续原本的农业活动也很有挑战性:一方面,大水後的田地归属不明,而河道移位更徒增丈量难度;另一方面,滚滚河水带来的大量泥沙,使耕田变得硗确贫瘠,不适合一般作物生长,收益当然愈发低落。这,即是生活在台南善化农民们的日常。
善化的旧名是「湾里」,因位在曾文溪的南边凸岸而得名。1920 年盛夏的那场水灾,毫不意外地也让善化剧烈毁损,使得这个区域到隔壁乡镇官田、六甲一带,全成了汪洋一片,死伤、损害不计其数。
日本殖民政府难道对台湾的农业状况毫无所悉、束手无策吗?事实上,他们可关心得很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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